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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他到底死了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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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好多的事情都不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

    你的这一生的确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一生。

    可不可避免的是——

    你的这一生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

    更多的时候,会有旁人来左右你的是非,来左右你对事情的真相看法和你这人生的走向。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古老的城墙依旧是满目疮痍,上面停留着许多次战争留下来的纵横捭阖的疤痕。

    写满了沧桑。

    红墙绿瓦。

    层层楼阁环绕着王城。

    云若烟坐在车马上,掀开幕帘看着外面,朝绘正在和墨非钰说一些什么,她听不到却能看到墨非钰有些谦卑的神色。

    他也会谦卑啊。

    他一向都是不卑不亢的,无论是面对皇帝还是墨非离,他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

    可现在他是帝王。

    难免如此。

    妙善从一边走过来停在她车马前,她一袭素衣,云若烟觉得她身上的衣服眼熟,仔细的看了看才发觉是水月庵的道袍。

    妙善跪下,三跪九叩行了大礼。

    “贵主。”

    云若烟刚才还有些好奇她想要做什么,现在对上她干净的仿佛已经剔除了所有尘世间的脏污功臣,她突然又都明白了。

    “师姐。”她轻轻的站起来,“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吗?”

    妙善抬头,手中拂尘被风吹起,像年长老人鬓边的鬓白如霜。

    “是,此去山高水长,妙善本该和贵主你共同进退,誓死保护贵主周全。不过师傅她年长对我有知遇之恩,妙善放心不下师傅一人孤苦无依守着水月庵。而这茫茫红尘,凄苦的芸芸众生,也还需要我去渡化。所以,只能前来同贵主辞行。”

    “我……”

    妙善又道:“贵主不要担心日后,到了西凉,蛮王会派人去迎接贵主。我已经给蛮王修书一封飞鸽传书,蛮王疼爱千江贵主,故而也一定会爱屋及乌宠爱贵主。到时贵主自然是高高在上,再也没人敢随意欺辱。”

    妙善的话太好,云若烟找不到理由拒绝。

    故而也只能是沉默了半晌。

    半晌,才轻轻的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道:“你什么时候打定的主意?”

    “许久之前。”

    云若烟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多久之前?”

    “贵主诈死回到水月庵之际。”

    “……”

    那么早啊,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云若烟想了想,轻笑道:“你已经把这些事都安排妥当,我又如何能强留住你?”她又双手合十,像以前在水月庵一样,虔诚的对她行了一个礼:“师姐,此去山长水长,我也愿你,再不遇大风大浪,任何事都能遇难呈祥。”

    不大时,朝绘走了回来,上了马车:“妙善走了吗?”

    “是,她挂念师傅。”

    “走了也好。”朝绘轻声道,“朝堂嫌恶,她又和玄静师太常年累月处于深山守着青灯古佛,怕是融入不进去了。”

    云若烟也是这么想的。

    朝绘摆手,示意外面的公公:“启程。”

    云若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立刻打断了朝绘的话,“慢着——”

    “怎么?”

    云若烟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想着去问一下外面的墨非钰。”

    朝绘想了想:“孤让他过来就是。”

    “不必,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他也是一国之君,地位也在我之上,哪有我让他过来的道理?”

    “呵。”朝绘嗤笑道,“亡国之君罢了,你是孤宠爱的人,孤想怎样宠溺你就怎样宠溺你,他敢说一个不字?”

    嗯……

    怎么有一种强势的霸道总裁风的感觉!?

    云若烟想了想,讪笑,“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啦,不过他到底是帮过我很多了,以后也会山长水长不复相见了,我就最后同他告别一下。”

    磨了会朝绘终于是松口同意。

    云若烟下了车,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停在了墨非钰面前。

    她轻笑道:“八皇子。”

    墨非钰微怔,这个称谓很久都没人再叫过他了,所以他竟是有片刻失神,许久,他闷闷的道:“贵主还是称呼朕为皇上吧。”

    果真。

    这道看不到踪迹的鸿沟啊。

    的确越不过去。

    云若烟失笑出声,眼神无意识的掠过身侧,“这些人在这里围观,我的许多同皇上你告别的话就是说不出来了。”

    墨非钰侧头:“都退下。”

    不多说,一百米之内是没人了。

    云若烟收了嬉笑的神色,一本正经的对上了墨非钰的眼睛,眼底几分认真就会有几分的冷静。

    她说:“皇上还记得允我的一个承诺吗?”

    “嗯?”

    “当初的尸毒行尸一事,皇上说只要我研制出解药,可以问你一件事情,你定然会知无不说言而不尽。”

    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说的。

    说到做到。

    墨非钰冷静的把双手束在背后,眼底无数白云离合,“贵主有话直说。”

    “墨非离。”云若烟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他死了吗?”

    虽然说昨天朝绘喝醉了酒的确吐露出了三言两语,不过那到底是他酒后的胡言乱语还是酒后吐真言,她是真真的没有把握。

    心里一团乱麻。

    以至于她一夜都没有能好好的休息。

    思绪翻涌。

    过去的回忆像是发了洪水。

    她挣扎不开挣脱不来。

    所以才想起来一定要问出来个所以然。

    云若烟咽了口口水,把自己内心里的躁乱不安都尽数压抑住,她又轻轻抬头对上了墨非钰明显镇静却还故作震惊的眸子,又重复了一遍,“我问的是,墨非离他是真真正正的死了吗?”

    沉寂。

    死了一般。

    墨非钰缓了缓心神,故作宁静的问:“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云若烟轻笑:“别人都说墨非离死了,市井小孩都知道为了墨非离的死而痛哭流涕,虽然这东陵的人大多畏惧他,可是很长时间,畏惧却远远比不上敬畏。”

    “嗯。”可是,“这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没有吗?”云若烟轻笑,“墨非离如果死了,为什么没有尸体?如果说是西凉人太

    多,可最后处理尸体的是东陵人,若是找到了墨非离的尸体不可能会无声无息,他们会偷偷的给墨非离收尸甚至修建一个祠堂,可现在,寂静无声,所以……”

    墨非钰冷静的看着她。

    许久,他轻轻的垂下了眉眼。

    半晌,才似是惋惜一般的摇了摇头:“可这都是你的假想,墨非离死了,外面的人,东陵和西凉的人,他们都这么说。”

    “那你呢?”

    云若烟说,“我只问你,他死了吗?”

    墨非钰沉吟半晌,眸色晦涩难懂,忽明忽暗的沉浮了很长时间的恩怨情仇。

    很久后,他似是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也无法告诉你一个肯定的答案,毕竟出了这件事后我的确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也没有发现他活着离开了。我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却也听说了一二,可能,他并没有死,因为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而西凉也没有。”

    他说,“西凉的人忌惮他畏惧他,所以战事了了,就一直在找他的尸体求个心安理得,可始终没有找到,所以,他活着也是说不定的。”

    说不定的。

    云若烟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最后。

    还好,只要不是必死无疑的就还好吧。

    云若烟拱手行礼,做了个揖,行了个东陵的礼数,衷心的道:“谢谢。”

    墨非钰五味杂陈。

    半晌,也回礼过去:“保重。”

    “你也是。”

    云若烟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她转头回去轻声道:“你别做个傀儡皇帝了,你可以做的很好。姜贵妃是你的母妃,你不想忤逆她,处处顺从她,无论她做什么你都顺从她,这不是孝顺,这是盲目的听她的话。你是个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抉择,也可以自己去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最后她说:“别做妈宝男了。”

    墨非钰听她的话并没有听的很清楚很明白,反而还是云里雾里的。

    不过最后他也听出来了几分意思。

    姜贵妃吗?

    不全部听她的安排,有自己的主见吗?

    ……

    他垂眼凝眸,盯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轻笑着扬起唇角:“好啊。”

    朝绘伸手把她给拉了回去,云若烟疲懒的皱了皱眉,往他剪头靠了靠,她轻叹:“表哥。”

    “嗯?”

    “你说这人的一生啊,到底是像什么呢?”

    朝绘没明白她怎么突然说了这么有哲理的话,所以沉默了许久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半晌,云若烟又自说自话道:“像是一条路,很多人都会从这里走,但都是匆匆而过,大多都是惊鸿一瞥罢了,谁会永远停在路上?”

    这话是有道理的。

    可也是听着让人感觉格外的伤情的。

    朝绘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你睡会吧,想来应该是要离开这里,所以难受了。”

    的确是难受的。

    心里像是填了一块砖头。

    满满当当的。

    沉甸甸的。

    云若烟伸手抱住他,低声道:“表哥,让我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