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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大陆，第三能源要塞，下午时分。
漆黑的海水在奔涌，在咆哮......
足以用数千万吨乃至于数亿吨这般的词汇来形容的海水汇聚为了滔天的巨浪......
然后，拍击在了那矗立在远洋中的金属平台之上，溅起了千万个细小的雪白水花。
作为白银大陆文明在地面上唯三的据点之一......
第三能源要塞......相比于第一，还有第二能源要塞都有所差异。
并不是如前两者那般建立于群山山脉之间......亦或者是洞窟之中......
而是......一座屹立于海洋深处的海上矿场。
它的通体由矮人族所制造的星辰合金打造而成......
巨大的钢铁龙骨构筑出了那宏伟的平台框架，宛若屹立于无尽汪洋中的高塔。
当初白银帝国会选择作为国之重器的第三能源要塞，选择建立在海洋之上，自然也有着专门的考量......
作为远洋深处的矿场，那无穷无尽的汪洋......本就是先天性的屏障。
足以将相当一部分陆生的军神隶属生物——亦或者是说是「神之仆军」隔绝在其外。
不过......
正如炼金学中所奉行的真理——「等价交换」原则一般。
作为获得了海洋这一天然屏障的代价，便是第三能源要塞一旦遭遇了危机，需要支援时......
那么来自白银圣城与其他要塞的援助......同样也会变得极为滞后。
......................
屹立于海洋之上的钢铁要塞中。
身穿银白色巫师袍的少女，正站在由简易钢筋所铸就而成的平台旁，沉默地注视着眼前那波涛汹涌的海面。
她有着一头绯红色，披肩而下的长发，双眸同样也是纯粹的火红色，宛若灼眼的火焰。
「烈焰学者」......
如此的传奇称号......往往会让人联想到一位脾气火爆的火法师老头......
而只有知情者方才知道......这位白银大陆现存最年轻的传奇巫师，其实是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红发少女。
在她视线的方向......那肉眼可见的海平面尽头，忽然出现了些许漆黑小点。
起初，这些漆黑的小点还显得极为模糊，让旁人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眼花。
但是，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漆黑的色彩便迅速扩大......很快便化为了一道漆黑的浪潮。
千米的距离对于超凡者而言根本不算太远......
而对一位传奇来说，甚至可以用咫尺之遥来形容......
因此，红发少女自然可以看清，构筑成那漆黑浪潮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海水中，密密麻麻的蛇形生物扭曲纠缠在一起......于数十米高的狂浪中不断翻滚，猩红的眼瞳狰狞而慑人，让见者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
“「神之仆军」......”
少女轻声的自语在金属栏杆与海水间回响，很快便被海潮的鸣响所吞没。
这些狰狞的生物都是星空之外......那位也许是最强大的伪神——「军神」的奴仆生物。
也亦是......让曾经繁荣的白银大陆失去生机的根源......
它们有许多名字......
「巨神军团」、「尸仆」、「死侍」......
不过，白银帝国中对于它们最为通用的称呼，还是——「荒兽」、亦或是「神之仆军」。
远处海平面上的漆黑浪潮......正是数万只，乃至于数十万只海生的蛇形荒兽组成的荒兽之潮。
而当她将自己的精神海洋完全解放，将感知放大到最高后——
红发少女甚至可以听见......
在那让人望而生畏的荒兽之潮下方，数千米深邃的海渊底部，那隐约间传来的巨大心跳声。
“第六巨神兵......「海啸」利维坦。”
红发少女的自语声听不出感情的波澜。
每一尊巨神兵，都位居于「神之仆军」的顶点。
按照奥术院里的元老们猜测......
也许，每一头巨神兵都被军神亲自赐予了祂掠夺而来的某种神之权能，让巨神兵也拥有了类似于伪神的位格。
所以，哪怕以牺牲复数的传奇强者为代价，将一具巨神兵毁灭......巨神兵也能以类似于伪神的特性......在一段时间后，从星界中复生。
这是「军神」、亦或者说是「战争之神」为了神战而打造的......
最终极的战争兵器。
......................
“达妮丝冕下......已经向白银圣城通报情况并求援了......”
“但是第一与第二能源要塞那边......也都传来了「神之仆军」的暴动消息......留守的强者们无法出动前来支援。”
“而圣城那边虽然已经派遣了援军，但是以如今被压制的空间法则来看......恐怕最少也需要数个小时......”
急促的声音在红发少女的身后响起。
那是一位人鱼族的女性，脖颈处的发丝间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细碎鳞片。
白银帝国作为真正统一了全大陆的国度，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人鱼族等类人的文明种族......
第三能源要塞中的人员，除了少数几位高层外，绝大部分都是人鱼与娜迦族。
然而——纵然身处汪洋，这本就是娜迦与人鱼的主场......但是那位人鱼女性姣好的脸庞上，却依然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之色......
在那荒兽之潮面前......无论是海洋亦或是陆地之上的文明......都只会被无情地碾碎。
这是白银大陆过去数百年的抗争中......用无数的鲜血所堆砌而成的铁律。
“另外——”
人鱼女性犹豫了一下，然后方才缓缓开口。
“按照圣城那边的意思......”
“达妮丝冕下，您可以随时选择放弃要塞自行撤离，哪怕以要塞里的其余人为突围的诱饵也无妨。”
“您是圣城最年轻的传奇法师......还有着不俗的发展潜力......”
“对帝国的价值......并不比一座能源要塞要逊色多少。”
......................
“这还真是......相当有女皇陛下风格的命令。”
被称作达妮丝的红发少女微微笑了笑。
她撩起自己绯红色的发丝，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军神是星空之上的诸神中最强大的存在，按照奥术院的猜测......也亦可能是全部多元宇宙中最强大的神祇......
由军神所打造的，只为战争与杀戮而存在的终极兵器——巨神兵......虽然位格也许有所逊色，但单纯从战斗的角度来讲，许多弱小的伪神，也许都并非是巨神兵的敌手。
倘若是正常情况下......那么传奇法师们还可以用「星界行走」、「传送门」等空间类法术从圣城中迅速进行支援——
但是，自从星空之外的伪神们降临之后，便对白银大陆的魔网发动了重点打击。
虽然在白银帝国的抗争下，白银大陆的魔网并未灭绝......但是也对这个位面，包括空间在内的诸多法则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与压制。
原本可以轻松跨越数十里乃至于数百里距离的「传送门」等空间法术......如今哪怕由传奇法师来施展，也被压制地连传送数百米都颇为勉强。
因此，在第六巨神兵降临......又没法在短期内得到支援的情况下。
可以说......
只有达妮丝一位传奇镇守的第三能源要塞，失守已经是极大概率发生的事件——
在这种情况下......达妮丝作为年轻且无法复制的传奇......其价值无疑比一座大概率失守的能源要塞要高出许多。
“从理性角度来看......这也许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
“要是真让我以要塞里近万同袍的性命为诱饵逃生......那我也就不是「烈焰学者」达妮丝了吧......”
红发少女摇了摇头，阻止了身后那位欲言又止的人鱼下属。
“就算我真的因此侥幸逃脱了一条性命......之后也会因为精神海洋与心灵出现缺漏，作为巫师的实力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这样的我......就算还活着，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还请转告圣城......”
“请原谅我......”
“无法执行女皇陛下的命令。”
......................
轰——
滔天的海浪破空而起......
明明远处那漆黑的荒兽之潮还相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但是此时此刻，却有无数道狰狞的蛇形黑影破开了水面，直直地朝着钢铁的要塞扑杀而来。
虽然看似是狰狞异常......只知道杀戮的凶兽。
但是实际上，作为军神的奴仆，战争之神的军队......
这些只为了战争而存在的兵器，因为其指令的统一性，其所展现而出的战斗智商与战术配合，哪怕是白银帝国中最最骁勇善战的精英军团，也无法与之比拟。
在白银圣战的初期，白银文明因此吃了不知道为此付出了多少血一般的代价......
让其中的一部分吸引注意，另一部分则负责偷袭......只不过是这些「神之仆军」最为简易的战术运用而已。
......................
刀兵与利刃相交......
金铁与蛇鳞碰撞......带起了刺耳的摩擦声。
整个海上的钢铁要塞......在顷刻之间便化为了刀与刃，血与骨的绞肉场。
而达妮丝却依旧矗立在钢铁平台的最边缘。
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有蛇形荒兽向她袭击而来......
然而......那蛇形的荒兽刚一靠近她的周身，便在顷刻间毫无征兆地燃烧了起来。
然后，在几个呼吸之间......
那狰狞的野兽便燃烧殆尽，化为了漆黑的灰烬。
红发少女并没有理会那散落的黑灰。
她那精致的俏脸上看不出分毫的表情......哪怕周围爆发出了极为激烈的白刃战，却依然只是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海面。
那双赤红色的眼眸之中，宛若有火焰在跃动。
赤红色的魔力光点，在达妮丝的身旁一点一点汇聚......
然后......化为了最为纯粹的炙热光芒。
达妮丝微微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她的精神海洋宛若滔天的火海，让周遭的空气都因为逸散的火属性魔力而被加热......因高温而扭曲。
她将全部的精神力，都锁定在了那海洋的深处......那巨大心跳的主人之上。
第六巨神兵......
「海啸」利维坦。
达妮丝的心中清楚......
她倘若出手，那么一位传奇法师的加入，固然能够让钢铁要塞之中的白刃战缓解上许多——
可是——
那没有意义。
此时此刻，爆发在钢铁要塞之中的战斗，纵然惨烈异常，却影响不了大局。
从始至终——
决定第三能源要塞，以及要塞之中那上万同袍最终命运的......
都是传奇位阶的战斗。
达妮丝有自知之明，自己突破传奇并未有多久，作为传奇法师的积累也亦相当浅薄......
与那站在传奇顶点......拥有部分伪神特性的巨神兵相比，有着相当之大的鸿沟。
此时此刻——
她唯有集中全部的精神，将自己的一切可能性压榨到极致......
才有可能从十死无生的结局之中......
捕捉到，那微乎其微的获胜概率。
......................
海渊的深处，那庞然的心跳声骤然高涨。
水流被撕裂......庞大到难以言喻的阴影，将钢铁要塞下方的大半个海洋尽数笼罩于其中。
而也是在这时——
红发少女那双赤红色的美眸猛然睁开......
“......阿拉德扎，弥勒雷莎，佳撒特加，马哈·巴修拉，还有至高的锡安塔......”
“彼者众灵湮灭于它，死者之月，燃起狂躁的热砂......”
达妮丝轻声的咒文咏颂之音，于狂风与海浪之中回响。
万千的赤红光芒于她的周身奔流激荡，宛若是赤色的霓裳......
轰——
笼罩着海面的阴影骤然拉进......
紧接着，海面被骤然破开。
激荡的水幕宛若山岳崩塌一般，白色的水花激荡起足有数百米高。
第六巨神兵——「海啸」利维坦......
终于于此刻破浪而出，朝着钢铁要塞之上的达妮丝咆哮而来。
那庞然的威压刚一释放，便让用合金所制成的栏杆拦腰折断，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巨神兵并非是嗜血的野兽......甚至恰恰与之相反，哪怕并未被军神直接指挥，巨神兵也有着极高的战斗智慧。
从一开始——
它便知晓......这座钢铁要塞之中，能够对它产生威胁的，仅仅只有眼前的红发少女巫师一人。
哪怕单纯从魔力体量上来讲，对方远不如它，但利维坦还是选择了隐忍潜伏......
此时猛然爆发，正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然而——
就在利维坦暴起的那一瞬间。
“罪人的血......绽放愤怒的火花......”
清脆的声音消逝。
达妮丝的吟唱，也亦完成了......
紧接着。
那万千的焰火，万千的魔力波动......
汇聚为了——
......................
火属性的对军禁咒......身为传奇火法师的达妮丝所自创的咒法......
也亦是这位白银大陆最年轻的传奇法师......最强的爆发。
然后，直直地与那道暴起的庞然身影相碰撞......
炙热的魔力烧灼着周遭的空气，掀起猛烈的飓风，将利维坦周围的所有海水在顷刻之间蒸发......
伴随着海水被蒸发蒸发殆尽，而那一直潜藏于水幕中的第六巨神兵也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这是一头有着漆黑鳞片的龙形生物，体长足有近百米之长......
宛若远洋航行的水手们口口相传的古老神话里......那足以呼风唤雨，掀起巨型海啸的海龙。
最为炙热纯粹的火元素将第六巨神兵的鳞片、表皮......乃至于内里的血肉和组织都尽数烧灼殆尽。
吼——
名为利维坦的海龙发出了狰狞的嘶吼。
这是它的主上——军神所赐予的神力，也亦是它压箱底的底牌。
良久之后......
利维坦那庞然的龙身被烧灼出一个巨大的，几乎要将龙躯贯穿的窟窿，透过窟窿可以看见碧蓝的天空。
巨神兵的气息虚弱到了极点......
但是，它确实还活着......
每一个呼吸之间，巨神兵的气息便会恢复几分。
嗖——
又是一道道荒兽的身影破开水面......
它们的周身都笼罩着极为恐怖的波动，虽然不及传奇，但也相差不远......
这些准传奇级别的荒兽先前并未参战，而是一直在等待时机。
倘若在正常的状态下，那么准传奇与传奇间有着不可磨灭的鸿沟，影响不了什么结果......
但是此刻的达妮丝早已力竭......
这种时候，哪怕是准传奇，也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决定性作用。
......................
天空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层层叠叠的阴云。
厚重而压抑的云层，将阳光所遮掩......
不论是大海......亦或者是那座屹立于海洋之上的钢铁要塞，都被那乌云所笼罩，变得漆黑而阴沉。
红发少女的身体一软......朝着海面无声地跌落。
她看见一道道狰狞的荒兽破开水幕，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爪刃间闪烁着凛冽的寒芒。
倘若是正常情况下，这种攻击她只需要发动一个「火焰跳跃」便可以躲开......
然而，此时此刻——
纵然她再怎么调动精神力，那干涸的精神海洋却都无法让魔法完整地汇聚成型。
“我终究......"
"还是没能成功啊......”
红发少女道出了无声地自语。
纵然将利维坦打成了重伤......
但是巨神兵作为战争兵器......有着极为恐怖的，违反生物学常识的生命力。
这样的伤势，利维坦此时却已经恢复了大半......几个呼吸之后便能完全复原。
第三能源要塞......
还有那里面的上万人的命运......
终究......还是没能被改写。
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刺痛了达妮丝的耳膜。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
那利刃割破咽喉的刺痛感，却并没有如达妮丝所预想的那般到来......
......................
咔嚓——
这是冰晶凝结的声响。
达妮丝疑惑地睁开眼睛——
然后，她便看见了远处的海面上，那位有着冰蓝色长发与尖耳的少女。
还有......连带着袭击达妮丝的荒兽，还有奔涌的浪花都被冻结的海面......
“这是......冰精灵？”
疑惑的情绪从达妮丝的心头升起。
能够将海面冻结......这无疑是冰元素魔法专精的传奇法师才有能力做到的事情。
然而......作为传奇法师的一员......达妮丝对于白银大陆的每一位传奇都并不陌生——
在她过往的记忆中，绝没有这样一位传奇位阶的冰精灵巫师存在。
下一刻......
利维坦那慑人的咆哮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达妮丝的思索。
这头巨兽也察觉到了异常。
明明在发动攻势之前，便已经确认了这座要塞之中只有达妮丝这一位传奇的存在......却没想到，居然生出了如此意外的变故。
不过——
多出一位传奇，倒也还在利维坦的应付范围之中。
苍白的军神神力冲天而起——
冻结的海面在顷刻之间破碎。
利维坦周身，那慑人的神力波动化为了苍白色的光炮......向着达妮丝的方向激射而来。
这个难缠的火元素传奇法师已经陷入了精神力枯竭的状态......正是将其彻底解决的最好时机。
它可不敢等到对方精神力恢复，再接上那么一招......
然而，就在光炮激射而出的那一刻......
达妮丝忽然感觉自己的眼前骤然一暗.....
有一块宛若黑夜般的漆黑幕布，悄无声息地将她所笼罩于其中......
......................
当达妮丝的视野再次恢复正常之时，她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海面的另一侧......
巨神兵那声势磅礴的神力光炮打了个空......
直直地没入海面中，激荡起连天的海啸。
“明明流淌着龙血......却沦落为了伪神的奴仆......"
"同为古龙种族......看见这般景象......还真是让人感觉有些悲哀。"
幽暗的声音在达妮丝的耳畔响起。
达妮丝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那是一位身穿着层叠却不繁复的漆黑长裙的女郎，周身宛若镶嵌着点点星辉。
似乎是察觉到了达妮丝疑惑的目光，对方看向达妮丝开口了。
“先别急着问我......”
“我和那边的那位冰精灵小姐一样......”
“都是欠了某个叫夏尔的家伙人情......于是被喊来给西大陆站场子的......”
"能正好救下你们也是因为那家伙的要求......我对你们的了解，比起你们对我来说也好不了多少。”
黑夜之龙奥古蒂雅的话语在达妮丝的耳畔缓缓响起。
“而且，先别急着庆幸......”
奥古蒂雅看着远方的海面中庞然嘶吼的利维坦。
她点缀着星辉的淡金色龙瞳中，闪过了些许的慎重。
“这个拥有部分伪神特性的大家伙......哪怕抛开其伪神的特性不谈，也已经位居于传奇位阶的顶点......我和冰精灵小姐可都对付不了......”
“那是......”
“夏尔那家伙的目标......”
......................
夏尔......
身体已经近乎油尽灯枯，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强行支持的达妮丝，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
她可以感受到——
不论是先前那位将海面冻结的冰精灵......亦或者是自己身旁......这位疑似古龙化形的存在。
都是不逊色于自己，在传奇之路上走的很深很远的强者......
然而，在提及「夏尔」这个名字的时候......
身旁这位深不可测的疑似古龙......所说的话语之中......却分明带上了几分忌惮、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夏尔」——
红发少女又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就是他......救了自己一命吗？
虽然素未谋面，但是达妮丝却不由开始想象起。
这位名为夏尔的巫师......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存在......
......................
轰——
天穹之上，忽然有灿亮的电光在厚重的乌云间乍现。
那连绵的阴云仿佛是层叠的群山，将天光所遮掩......
在那厚重的雷云之下......
不论是钢铁要塞中正在浴血奋战的人鱼、娜迦们......
亦或者是那些狰狞的，正在向着第三能源要塞发起汹涌公式，宛若要将这座钢铁高塔所吞没的「神之仆军」......
此时此刻，都在那煌煌的天威面前停下了动作......
下一刻——
于雷云间积蓄的电弧......
汇聚为了磅礴的落雷。
......................
电浆崩散。
世界变得寂静无声......
只余下那一道道贯穿了天与地的分界线，通天彻地的怒雷。
璨亮的电光划破天幕，惊天动地的雷暴坠落于先前那些想要袭击达妮丝的准传奇荒兽之上。
这些荒兽距离传奇仅仅只有一步之遥......更是拥有着军神的加持，躯体强韧无比，纵然断肢也能复生。
然而，此时此刻......
这些比金铁更为坚硬的兽躯，却在那浩大的雷劫之中化为了劫灰，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
那刚刚恢复过来的第六巨神兵「利维坦」也同样被怒雷所命中......此时正发出着痛苦的嘶吼声......
它刚刚复原的躯体又一次被电光所烧灼，将它的血肉与躯体都电得一片焦黑，惨不忍睹。
然而，那通天彻底的雷暴却远没有停歇的架势......
可以预料的是......要不了多久......
这头近乎无可匹敌的巨神兵便将彻底耗尽全部的生命力......就此陨落，只能等待被军神所复生。
......................
达妮丝看着眼前宛若灭世一般的浩劫......心中不由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不愧是大自然的天威......
只可惜......在这种程度的雷暴面前，就连生命力无比顽强的荒兽都只能化为劫灰。
第三能源要塞......恐怕也无法幸免——
不过，不论如何......
哪怕付出了第三能源要塞被雷暴所毁灭的代价......
但是以此来换来一尊巨神兵的陨落，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复生，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消息了......
然而——
就在达妮丝将视线看向第三能源要塞之时。
她的目光忽然定格了。
第三能源要塞的上方......有一道由魔力因子所凝结而成的，灿银色的金属针正悄然竖立着。
而以那根金属针为中心——
近乎于无形的魔力结界，正悄无声息地将第三能源要塞所覆盖。
那惊世的雷暴坠落而下......然后便被那道金属针于无形的魔力结界所牵引，被引导到海面之上......未曾伤害到要塞之中的事物分毫。
......................
“这是......避雷用的禁咒？”
达妮丝的面色猛然一惊。
“这么说？这雷暴也并非是天然形成......”
“而是，出自巫师之手?”
这完全违背了达妮丝作为传奇法师的认知......
禁咒之中确实存在着改变天气的法术......
但那种仅仅是改变降雨量程度的辅助禁咒而已......和眼前这轻而易举将巨神兵所抹杀的禁咒——完全就不是一个层级的存在。
"如果我收集的情报没错的话......那么，这应当是禁咒「闪电风暴」与禁咒「夏尔.避雷针」的结合......"
达妮丝的耳畔，黑夜之龙奥古蒂雅的话语平静依旧......
将「闪电风暴」这种普通规格的禁咒，发挥出对神话禁咒的效果......
这在旁人看来确实极为不可思议......
但是这事夏尔干的多了......西大陆的传奇们也早就由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赞叹。
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不用像其他世界的居民那般一惊一乍。
不就是把普通禁咒发挥出超规格连锁禁咒的威力吗？
这才多大点事......
“而且——”
“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
“此刻的一切......还仅仅只是他的铺垫而已......”
奥古蒂雅看着要塞上空那轰鸣的雷暴，赤金色的龙瞳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毕竟，那个贪心的家伙......”
“可绝不会满足于......仅仅是将一头巨神兵送回泉水那么简单......”
......................
轰鸣的雷暴缓缓平息——
而在闪电风暴的冲击下奄奄一息，距离陨落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利维坦......
此时此刻也终于抓住了机会喘过来了一口气，它的生命气息开始一点点恢复。
作为巨神兵的利维坦，其所拥有的智慧，绝不逊色于一般的人类。
纵然陨落之后也可以被它的主人——军神从星界中复生......
但是，那毕竟需要相当长时间的修养与恢复......才能重新恢复巅峰的战力。
倘若能不陨落的话，那自然是不陨落最好......
现在想来......
对第三能源要塞动手的这个决定......倒是显得有些太过草率了，未曾向至高无上的主汇报便擅自行动。
先是被一个女性传奇法师用禁咒打到差点陨落......
然后又有两位陌生的，从未有过战斗经历的传奇出手。
再然后......便是被那莫名而降的雷暴，将所有带来的海生型荒兽都一起化为了劫灰......可谓是损失惨重。
利维坦那海龙身躯的巨大兽眸中，闪过了些许后知后觉的惧意。
最后的雷暴......纵然对它而言也有些过于惊人了一些。
若非是最后那雷暴莫名地停下来......它这次恐怕便真的要被打回泉水等待重生了。
不过不论如何......这次终归是死里逃生，而且还收集到了包括那两位陌生传奇的情报......
......................
倘若能够将这些重要情报带回去。传达给至高无上的主的话......
利维坦的思考，伴随着那刺耳的霹雳声戛然而止。
在它的上空，那万千消逝的雷光，以宏电子的方式重组，汇聚为了一个小小的球形电光。
那球状闪电的大小并不算大，相比于此前的落雷风暴而言......只能用小巫见大巫来形容。
然而——
不知为何。
当看到了那璀璨夺目，散发出噼啪声响的雷球的那一刻——
利维坦的心中，却忽然升起了莫大的恐惧。
起初，还仅仅只是微小的预感......
然而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
那种预感便茁壮生长，愈发不可收拾。
偌大的恐惧将巨神兵的心神笼罩......
自己会死——
而且，并非是那般可以被至高无上的主所复生的陨落——
而是——
构筑成第六巨神兵的一切存在，都将被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所抹除......
再也无法复生......再也无法归来......甚至就连尸体这般存在的痕迹都不会再拥有......
......................
利维坦不知道这份恐惧的缘由......
自己作为得到了主之赐福的巨神兵之一......哪怕每一个粒子都彻底被寂灭，化为了飞灰，它也依然能够星界归来。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可以让它害怕的东西？
但是，利维坦的身形还是动了......
在莫大的恐惧之下......源自于生物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它远离那雷暴的区域，远离那恐惧的根源......
然而，这一切——
却终究还是太迟了一些。
下一个刹那......
那微小的，散发出无穷光亮的球状闪电，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跃迁到了利维坦的身前。
然后，球状闪电悄无声息地与巨神兵的躯体相触碰。
没有电光烧灼血肉的焦味......
也亦没有魔力与利维坦体内神力碰撞，火星撞地球般对波的宏大场面。
这头近百米长的海龙......
在球状闪电触碰到的那一刻，忽然毫无征兆地从主物质位面中消失了......
不......
准确来讲，名为「利维坦」的第六巨神兵并没有消失。
而是由切实存在的实体，进入了量子态。
它会以概率云的方式继续存在，但每当有观察者尝试对其观测时，它便会重新坍缩为寂灭的状态之中......
无法从星界归来......因为在利维坦的概率云中，还切实存在着生的概率，算不得彻底的死去......没有死去，那自然也就谈不上复生。
无法修复.....因为任何观察者只要尝试对其进行观察，那么它便会重新坍缩为已经消逝的毁灭态。
无法被观测，却又无法真正地死去......
构筑成「利维坦」的全部物质，便以如此悖论的方式，彻底消失在了宏观维度之中......
成为了——
哪怕是神也无法将其拯救的......
「量子幽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