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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一支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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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超市里向外走,他从超市外向里走。就在他们要擦身而过的时候,却都心灵相犀般的回望着。四目相望,她沉默,他亦沉默,眼里都写满了内容。

    十年后的今天,上天安排他和她在这一刹那间的重逢。他眼里满是内疚与自责,她眼里满是委屈与责问,这些他们都能从彼此的眼里读出来。哪怕十年没见,她对他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这个男人早已刻在她的心灵深处,她不止一次把他从心灵深处揪了出来,责问着他为什么要无声无息地离开,多少次对着蓝天问着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突然失踪了。

    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继续向超市外面走去。她看到他亲热地挽着一个女人的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陪妻子逛超市。看着他和妻子的亲热样子,她有些想哭;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决不能哭出来,她加快了脚步想快速拦一辆的士坐上去,哪怕要流泪也等上了车里再偷偷地流。

    “雪儿,等等我”她听到身后他在叫她,那声音熟悉得让她此时听起来有些心痛。雪儿这个名字是十年前他对她的昵称,他说她纯洁得象白雪。十年了,她没有听到他叫她一声雪儿,他仿佛从这个世界突然消失了。他的一声雪儿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她很想转过身去用手勾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等他在自己脸上亲吻一下。十年前每次见面时的情景重现在她的眼前,她无形中抬起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那是一张白晰而光滑的脸,老公听说女人多喝牛奶皮肤好,每次睡前总把一杯牛奶端到了她的面前。想到了老公,想到了那个话语不多但对她极好的老公,她把自己从十年前拉了回来,加快了脚步向前走着。

    她从后面冲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感觉到他拉着自己胳膊的那双手有些颤抖,显然他很激动。

    “雪儿,你听我说,我要向你解释,十年了,你知道我压在心里是多难受吗?”

    “都十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感觉自己的眼泪真是不争气,话没说完就泪流满面了。

    “雪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有我的苦衷啊,你一定要听我解释,你原不原谅我并不重要,我也不乞求你能原谅我”他不由她再说什么,拉着她向旁边的咖啡厅走去。

    咖啡厅里放着轻缓的音乐让她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拿出纸巾想帮她擦去眼泪,她接过去自己擦着。

    他对她讲述着他十年前突然失踪的原因。出生于高干家庭的他爱上了出身于农村的她,他们的爱情得到他全家的反对,家庭的反对并没有阻止两颗真情相爱的心。

    “你也知道我家里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我一直和家里斗争着。没有想到我的母亲却用那样一招让我妥协,为了要我随我父亲去外地,她竟然用自杀来威胁我。雪儿,你知道吗?看着母亲那为我痛苦的样子,我当时恨不得让自己去死了算了。我终于随父亲来到了一个新的城市,母亲也随我去住在了那里。母亲怕我打电话联系你,天天监视着我,还说如果我跑回来找你,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虽然我那时候很恨母亲这样对我,可她是我母亲啊,对她的做法我无法再说她什么了”他边讲着边痛苦地低下了头,她似乎也看到他眼里的无奈。她脑海里在上演着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和家庭抗挣得鲜血直流,还有他因思念自己而痛苦得一支接一支抽烟的样子。有一丝原谅的冲动在她心里升起又落下。

    “等母亲放松对我的监视已是一个月后了,我偷偷地打电话给你,可电话那端告诉我说你离开了单位出去打工了。雪儿,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手机,我从电话里知道你离开了单位后就发疯了,我去你的单位找你,才知道你是真的离开了,且没有人知道你的去向”

    她看到他眼里的泪花,男儿有泪不轻弹,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流泪了。她真想象十年前那样,搂着他的脖子,等着他的亲吻。可她已是为人妻了,他也是为人夫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只是,她原谅他了,在十年后,在听了他的解释后。

    分手的时候,他们彼此留下了对方电话号码。

    从那以后,她天天都会收到他的短信。她感觉到了什么叫浪漫,她心里在埋怨着自己丈夫的老实木讷,她眼里的婚姻生活在她眼里成了一潭死水,激不起一丝涟漪。无数次她在心里回放着他和她在一起的情形,心疼着他为自己流泪。她甚至在想,如果他说要娶她的话,她会为他离婚。

    他发短信约她在那个超市旁边的咖啡厅见面。她很开心,特意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穿上了那件粉紫的套裙。十年了,为了不想让自己总想到他,她没有再穿过粉紫的颜色了。那颜色是他最喜欢的,说配她的白皮肤最漂亮。这套裙只有在她心里想他的时候,一个人在家穿在镜子前欣赏一下。

    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他和她是在约会,所以他们相处得很开心。她感觉咖啡厅里的气氛是温馨浪漫的,眼前的他的脸还是那么俊朗,十年过后,岁月让他多了一份成熟的味道。她又变成了他的小女孩,在他眼里她依然是那么可爱。他看她的眼光有些痴痴的,在这一瞬间她的心在为他跳着。时间似乎要在此时停下了,他们深情地看着对方,他和她看到了彼此里的唯一。

    他抬起后来摸着她的脸说:“你还是那么漂亮,脸还是光滑而白嫩。我,我能吻你吗?”他在想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她很激动,无数次也这样想着。就在她的身体开始向他倾斜时,她闻到了一种不同于丈夫的男人味。这些年她已习惯丈夫身上那种清新的味道,而这个男人身上满是酒味。她有些厌恶这种味道,她轻轻地推开了他,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

    空气变得有些凝重了,他和她看着对方似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丈夫一定还在开着灯等他回家,等着为她冲睡前的牛奶。她起身提出要回家了,他随着她起身送她回家。

    快到家门口,远远的,她看到她家客厅的灯还亮着,她知道那是丈夫在等她回家。楼下分手的时候,他拉住了她的手想吻她,她挣脱开他的手快步上楼。她承认自己为他在心跳着,她也承认自己还是有些爱他,只是她认为自己只是属于老公一个人的了。

    进门后,老公什么也没有问她,还帮她从鞋柜里把拖鞋拿给了她。这时候她听到自己手机收到短信的声音,原来是他发来的:“我爱你!让我吻吻你好吗?”她有些脸红,又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唇上有他的唇在吻着她。她犹豫着该怎么样回他的短信,丈夫的声音从洗澡间里传来:“我帮你把水放好,你先洗澡吧,牛奶我也买好了,等你洗澡出来我再冲给你喝,喝了早点睡啊!”她心里暖暖的,进洗澡间从后面抱住了丈夫。

    洗澡后,照例喝完了老公为她泡好的牛奶。这才想起没有回他的短信。

    “如果你爱我,就送我一支口红吧,口红擦在我的唇上就当你吻我”她这样回着他的短信。